20090920

記得美好

想要記錄還記得的一些小小的小小的事情,讓自己記得美好,記得我踏過的足跡。

剛開始上課第三天,在聽完Stevi的演講,便速速奔向技擊館站和大家會合,想邁向我期待已久的有巴奈的都蘭。
一開始,我要謝謝大家沒有為了要很不順路的從美濃回來載我而不耐煩。
志寧亭詠很貼心,大夥兒耐心等南宏先趕完濁水溪紀錄片的進度再上路。

一路上,志寧體貼的把副座讓給我,不忘提醒我,要陪司機講話哦。
總是呼呼大睡的我果真很新奇認真的看著我從沒到過的國境之南,即便前晚為了讀文本睡很少。
一路開車的志寧一定很累,他轉身就昏睡了,但他態度沒有不悅過。不像我,一累了餓了就不耐煩。

行經災區,交通要道的汙泥被清得差不多了,竟然是憲兵在指揮交通。南宏指著電線桿上高高的汙泥痕跡,跟我說,那是水淹的高度。電視新聞的畫面,隨著家園清理,還是遺留了線索。
一路開車,前方有台載阿兵哥的車,南宏爽朗的豎起拇指,比出讚的手勢,阿兵哥笑開懷。南宏跟志寧都說,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很辛苦的在清掃,可以給他們一些肯定,他們會很爽。聽了,我心裡感到一股溫熱。他們真是懂事又仁慈。
沿路,為了讓開車的南宏不無聊,大夥很盡興的在猜成長記憶裡的日本歌手,好high。大家很有趣,而且有很感人的陪伴的心意。
我們一路從蓮霧的故鄉,到芒果的故鄉,到西瓜的故鄉,到釋迦的故鄉,這是熱愛台灣農產品的我記憶行腳的方式。
雨勢漸大,南宏很努力開車,志寧很認真給交通指引跟提醒。
ㄍ一 ㄌㄠ˙打來,邀請我過去聚會,我很期待玩耍,南宏輕輕的提醒,有工作任務呀。大家都很努力,而我在玩耍。

巴奈貼心的電話跟簡訊關心我們的路程,那布認真的烤了好好吃的肉招待我們。
巴奈要大家喝了酒,放鬆了再聊。
我記得那布想要圖博雪山獅子旗的手機吊飾,我在爐火旁送給他,希望他喜歡。那布很直,說他想要的是pin,原來我誤會了。巴奈提醒那布,人家送了還挑。原來很做自己的人,也可以這麼的體貼。
亭詠被嘟西古黏著玩牌,巴奈要亭詠過來吃些肉跟喝酒,說,有些大人不知道可以拒絕小孩的要求。想起自己,大部分是很愛孩子,有時候是不好意思拒絕,有些心虛呢。

訪談的時候,因為巴奈那布的際遇,對原住民與國家關係的反省,難免無法快樂的聊旅行主題,我很緊張大家覺得不符合輕鬆有趣的內容。志寧跟南宏偶爾幫忙提問,南宏會提醒我時間,巴奈也會跟我澄清我那語無倫次的提問。
其實,音樂人接受訪談是可以不用這樣掏心掏肺的。
謝謝大家很幫忙讓訪談順利完成。

訪談完,去糖廠找大家,長餐桌旁坐滿了愛都蘭的音樂人、木雕藝術工作者、遊客、其他生活著的人。
巴奈提醒我們,不要都在一起,去認識朋友。我邀亭詠跟我一起,這樣交朋友的場合我比較習慣自在,或許可以陪她。
南宏跟志寧和Homi久別相談甚歡,然後突然知道我也在場,豪爽的遙望舉杯祝福,直嚷著我記得鴨子的聲音,我一直說我們見過,在上次sing for home,但Homi似乎怎樣也想不起來,我一直一直提醒,旁邊的巴奈用低沉的嗓音說,不記得就算了。也是,那並不重要,我不需要Homi非得記得或無意中難堪。謝謝懂事的巴奈。
謝謝志寧體貼的把房間讓給我們。

想多留在都蘭,不想奔波回台北,因為我想留在美好的地方。

隔天在咖啡館遇到巴奈跟那布,他們邀請我去走月光小棧,謝謝照顧。
在都蘭喝到了好懷念的黑面蔡楊桃枝,誰說停產了。還有泰山仙草蜜,還有古早味豆花,有黑糖糕跟糖水ㄘㄨㄚˋ冰。
喜歡都蘭的風跟木頭的香味,不想塞進冷氣國光一路睡回高雄,邀請宇帆多留一天一起回程,知道他是騎車,覺得好玩,又怕曬。不過一定是有趣的,我喜歡腳踏車跟機車的速度,如果是我想抱的西瓜人就超好的了。

離去的前晚,依命認真了起來,教所有孩子砍木頭刨木頭做盤子,我很意外初來乍到的我也有學習的機會。宇帆的大盤子需要許多時間,依命叫他去買酒的同時,默默拿去用電鋸速刨,因為,怕你時間不夠。
大家土法煉鋼的砍鑿,突然拉黑子自稱校長走過來了,分享他剛剛的領會,關於新作品「孕」的囿於木頭與自我突破。我見識到不同美學的可能與更深的智慧。

晚上,巴奈等著我看重返內本鹿的照片,等著我做完木工盤子結束去找她,夜深了,我累到打瞌睡,她看到卻什麼也沒說,是善解人意。
巴奈宣告有個喜歡的朋友H1N1陽性,我很擔心。巴奈更難過的說,那布大表哥的兒子因為台東沒有葉克膜,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,「我們明明繳一樣的健保費…」
很深的夜,依命老師,拉黑子校長,撒古流退休的老校長齊聚一堂,撒古流在幫忙做小餐具,木頭很硬,劈很費工,只見拉黑子雖然看起來兇兇,對前輩還是尊敬又體貼,總接過來把最費力的完成,再交還撒古流完工。
累到笑不出來的半夜兩點,堆積的雲散去,有滿天的星空,圓了我的台東星星夢。

再隔天,芸姿睡很晚,因為六點才回來,她大方跟我分享她的漂流木跟前晚摘的月桃。自然的孩子,有獨特的美麗,又大方會照顧人,我也想成為像她這樣好的人。
因為我抓不住磨刀,電又沒了,似乎完成不了我的第一個木工作品,依命問我怎麼不做完,我說來不及,後來,在我去好的擺跟大家道別時,遠遠看到,依命在幫我磨平。是默默的默默的關心。謝謝臨別前的擁抱,我很喜歡你。
也謝謝拉黑子,你工作的時候好帥。
謝謝芸姿為了讓我有頂安全帽而奔走,不好借是因為原住民都不太戴安全帽呀。

天有點陰,太陽的孩子威力失效,下起了雨。一路騎著車的宇帆,雨水模糊了視線,一定不好騎。
在災區,我們踏過泥濘,我拍著傾倒、半插在河裡的房子,看著灌進塞滿房子的漂流木,別過臉去,難過得哭了。宇帆陪伴著,晚上才悄悄的說,今天妳在災區看起來很嚴肅。是呀。
一對男女來到嘉蘭,看著墜落的房子,驚呼「房子裡有漂流木耶,哈哈」,我憤怒卻已難過到沒有力氣生氣。
宇帆說,Homi對於漂流木的見解,讓他印象深刻。Homi看漂流木,想的是「山上怎麼了」,一般人看漂流木是漂流木,原住民想的不只是自己,還有環境,跟自然主權與原住民文化。在都蘭糖廠的這些朋友不簡單,這兒有魔法把大家聚在一起。
看著土堆很高,砂石車似乎樂不可支的擁抱滾到家門口的錢,載著一車一車的好砂石回工廠,卻不是在疏通交通要道。

因大雨停留在太麻里過夜,在撒可努家吃晚餐,吃剛從蘭嶼帶回來的新鮮的魚,跟久違的水果,和大媽跟小獵人聊天,聊簡單自然的生活與對環境的尊重。森林獵人遲遲沒回家。
我想上山。

從太麻里邁向三地門邁向高雄,宇帆的心還留在都蘭。
沿路有吃得超開心的早餐,風趣的警察,還在海上流浪的漂流木,崩塌地,與看了會害怕的噴了除草劑的草地,和筆直單調的人造林,怎麼還沒清的比我海高的土堆,不知要多少水才淹得這麼高?
雷恩的鐵雕創作,無懈可擊。平常看到的雕像有這麼優質就好了。
太陽好熱,宇帆認真的找路騎車,很抱歉讓我遲到了。怎會?你讓一路開心卻不膚淺。

帶回來月桃跟倒地鈴的種子,跟好香的由大家努力來的木屑木片,我開心的四處分享。
心裡一直迴盪著太巴塱之歌的旋律,似乎,也用旋律記錄著這一路的美好。

謝謝欣怡跟札西的好好生活的祝福,
謝謝芸姿的要找到自己記錄美好的方式的祝福,
想要感謝這一路許多朋友的陪伴,讓我學著更謙虛與善解人意。